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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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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房中眾人都在疑惑凈初突然出現的時候,凈初早已把視線放在此時正臉色極差的衛無忌的身上,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呼吸極弱,仿佛隨時就會撒手離開這個人世,之前在瑯琊閣的時候就聽聞他中了毒,殊不知卻嚴重至此,只是單單是那七日瘟就足以將衛無忌置於死地,凈初只是不明白,那為何敵人又要同時發射出兩種不一樣的毒箭呢?這其中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而就在此時,莫循從她的臉上就已經猜到她的疑惑,緩緩的將那本應該一切順利的計劃道了出口,原來就在衛無忌出戰之前,他曾獨自找過莫循,只因他不想再多這種沒有一刻放松的日子,他不想和莘月再夾在親情和權謀之間,苦苦掙紮,他只想與所愛之人還有孩子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原本打算等這一戰過去,他就向皇上請辭去守悠都城,只是這樣的想法再怎麽想都只能是空想,皇上是不會讓他這麽輕易的辭官,更不會讓他這麽容易就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唯有假死之法才能真正的讓他們遠離紛爭,遠離朝廷,只是令莫循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莫循的計劃卻反而變成了萬昂的陰謀,落得如今這個場面。

莘月一邊聽著,眼眶就越來越紅,縱然任誰都能看得出她在極力隱忍著,只是她衣袖下的素手仍舊因漸盛的怒意而緊握成拳,她有些質問的語氣,盯著莫循。

“所以,從無忌準備來大漠時,你就開始計劃,剛巧碰到萬昂的事,你就借機行動是嗎!”

她的怒氣有些牽扯到了莫循的身上,或許在她心裏,如果不是因為莫循這個舉動,估計如今衛無忌也不會傷上加傷,身受兩種毒物而痛不欲生,凈初在一旁聽著,心裏微嘆,她能理解莘月如今的心情,畢竟那個躺在床上的是她此生最愛的男子,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旁人所設計更是不能接受,但這個場面又何嘗是莫循能夠意料得到,所謂世事無常,不就是這般麽。

“莘月姑娘,凈初剛回來不久,自是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在我聽來的這些消息之中,先不說九爺是否有所計劃,就算沒有他的這一箭,萬昂的七日瘟也會實實在在的射中衛將軍,這是是他們早就備下的陰謀詭計,而如今不是生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衛將軍給救回來。”

也或許是凈初說出了重點,一下子就把莘月給點醒了,她的性子又是一向容易沖動,為了衛無忌如今估計是什麽都想不到了,二話不說就轉身要去找萬昂要解藥,石謹言立刻就一把走過去,以自身攔住了她,並且勸她無需白白跑一趟了,萬昂是不會輕易把解藥交給她的,就算她的武功再好,以一人之力去萬昂那裏拿解藥,估計萬昂寧願死也不會把解藥交出來,萬昂一旦一死,衛無忌能不能治好這還是後話,單單是莘月就已經足以添上一條不義之罪了。

“他要是給了你解藥,就是承認了謀殺朝廷重臣,投敵叛變,這是要株連九族的,更何況,萬昂一心想置衛將軍於死地,他怎麽可能把解藥放在身上呢。”

九爺看著莘月仍舊不肯死心,只能一步步的去勸阻她,只是她現在腦子發熱的很,很少的話能聽得進去,在她心裏,認定了的事只要她想幹就一定會做到,只是她從來不會想過,這樣的沖動背後會牽扯出多大的災難和更多不可預料的事情。

凈初走過去,微涼的手觸碰到莘月因為怒氣盛滿而有些抖動的身軀,握著她的手,試圖能夠將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又轉頭看了看莫循,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九爺說得對,你若硬來,一定會激起兵變,我們耽擱不起,衛將軍如今只剩下六天的時間了。”

莘月再也受不住,兩行淚珠啪嗒啪嗒滾落下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悲痛包圍著她,甚至覺得就連當初早產所生下孩子時的疼痛都不及此刻萬分之一,如今她只懂得癡呆呆地站在原地,無能為力又心如刀割,心裏上上下下翻滾折騰,五臟六腑都仿佛挪動了位置,她本是陽光明媚的女子,但就算她再怎麽擡頭仰望,眼角處的淚水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湧出來,看得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一連幾天,莫循都仿佛把自己鎖在了那所房子裏,從未踏出過房門一步,而小院處,則是由石謹言和石小風在那裏來來回回的出出入入,先是磨藥又是煎藥,幾裏之外都能聞到一種苦澀的氣味就直鉆鼻間,而凈初這幾日也日日夜夜伴隨在莫循身側,雖幫不上什麽大忙,但在細微之處總是能在莫循需要的時候出現。

而在這房子之中,辛、甘、酸、苦、鹹五味都滿滿的充斥在空氣之中,在這中環境之下,莫循依舊還要一遍一遍的去細嗅每一種藥物的藥氣和藥味,剛開始自然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別說是常人就算是神仙也會禁不住,鼻子的嗅覺也會感到疲憊,凈初在旁邊執筆替莫循一個個的寫下他所說的藥名排序和分量,一邊觀察著莫循那清俊的臉上眉眼間的疲憊,心裏實在覺得不能再如此下去,便柔柔的喚了他一聲。

“九爺。”

莫循本是低著的頭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微微一怔隨後緩緩擡起,雖然滿眼溫柔但臉上強裝出的輕松沒有一絲一毫不在凈初的眸中顯露無疑,她蹙著眉頭,自知時間緊迫,他不會有任何的松懈,本想勸他休息一會兒的話在嘴邊終是說不出來,只能放下筆,道了一句。

“我去沏茶。”

莫循輕輕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又低下頭去研究解毒的方法,而凈初則是靜靜的站起身子往外邊走去,明明是看了無數遍的風景,感受過無數遍的微風,可就在她剛踏出房門的那一步,仍舊覺得有些不同,或許是在裏面待了太久的緣故吧,她有些放心不下的又往裏間望了望,竹簾內隱約的身影,她的九爺,善良又寬容,大度又隱忍,他從不偉大,卻從來偉大,是讓她心疼又敬佩的存在。

待到凈初把茶煮好,剛要端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加快了一些步伐,快步追了上去,在她背後叫了她一聲。

“莘月姑娘。”

估計是想的太入神,沒有想到凈初會在自己身後,她步子一頓過了半晌才轉過身,眼睛裏暗淡無光,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而一雙大眼睛此刻也變得紅腫,怕是已經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

“莘月姑娘,我知道你擔心衛將軍的病情,只是你現在到這裏來,對九爺對石伯小風他們沒有任何的幫助,九爺既然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盡力,七日瘟的毒,你我就算不懂,也應知它毒性之利害,如果衛將軍有什麽不測,就算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著。”

凈初的一番話也或許讓莘月想到了那個剛剛出世不久的孩兒,眸子中終於有了一點點的光彩,眼神不自然的動了動,可是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也沒什麽生氣,凈初把目光往房子處看了看,又回到了莘月的身上,接著道。

“現在的九爺不能分心,如果有消息了,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聽到這裏,莘月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又無聲無息的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凈初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身影漸漸走遠,這才準備回去,剛前腳還沒踏進院子,一個手就拉住的她的肩膀,她還以為是莘月又折而覆返,剛想問她怎麽了,可在轉頭對上另一雙眸子的時候,驚訝的神色布滿了她那一張清秀的臉龐,她不解的看著他,遲疑的語氣。

“.....沈辭?”

“嗯。”

他的突然出現,讓凈初有些害怕,她怕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他是來把她帶回瑯琊閣的,可是在她還沒想好是怎樣一回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搶扯著她,把她往莫循所在的那個方向裏拉走,驚得她不慎灑落了手中原本端著的茶盤,‘哐啷’一聲,瓷杯和茶水稀裏嘩啦地砸了一地。

而在院中煮著藥的石謹言和石小風在看到這沈辭拉著凈初一個勁就只是往房中闖的場景,覺得有些不明所以,而且現在離衛無忌毒發身亡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了,沈辭若是再一鬧,這可耽誤不得啊,連忙也跟著上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而坐在內室的莫循也是聽到了動靜,擡起頭就看到沈辭拉著凈初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視線落在了那被沈辭緊緊握著的凈初的手臂上,眉頭不自然的微蹙了一下,爾後對上他的雙眸,剛欲要張口問他此趟過來是所為何事,但在莫循還未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沈辭就已經先發制人了。

“我願意做七日瘟的試藥之人。”

“什麽!”

凈初和石謹言石小風不約而同都被他的這麽一句話給嚇到,畢竟這試藥的事情真不是誰人都能做的,而且這還是□□,萬一弄不好,一條性命就會這麽白白的犧牲了,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麽竟然會如此坦然的說出這句話。

莫循也似是沒有想到,但他的反應並沒有如同其他人那麽熱烈,只是微微瞇了瞇眸子,支撐起拐杖一步步的走到沈辭的身邊。

“你可知你如今到底在說些什麽?”

“既然要解毒,自然是要試毒,縱觀這裏其他人,我想你堂堂一個莫九爺是不會讓他們身陷險境吧。”

沈辭的話說的沒錯,莫循從來沒有想過讓任何的人來試藥,他身為一個醫者,就該承擔起這個試藥的責任,而且七日瘟毒性猛烈,一般人是不可輕易嘗試,他又怎麽會舍得讓旁人活活受下這種罪,一時之間竟對不上話,沈辭看出他心中所想,自知自己說中了他心裏的想法,勾起一抹笑。

“我是練武之人,體格自然要比這裏的人要強上許多,而且我無親人在旁,就算我有什麽不測,也無牽無掛,所以由我來做這個試藥者,再合適不過。”

沈辭說的極有說服力,好似並沒有任何能夠拒絕他的地方,更何況如今已過去兩三日,配置出來的方法以有數種,但還未有過嘗試,如果真按照他的意思,這樣一來確實能夠加快進度。

莫循看著沈辭,目光又有意無意的掃過他此刻仍舊握著凈初的手臂,心裏也清楚,他為什麽會願意為一個並無什麽交情的人說出這種犧牲的沖動,語氣有些苦澀。

“.....其實,你不必這樣。”

而莫循這句話裏面的意思,沈辭也是清清楚楚,可他沒有選擇再多說什麽,而被他一直緊緊抓著的凈初在聽到他的那句話的時候,不敢相信的望著他許久,這種不可思議就像當初在瑯琊閣長廊下,但藺晨說出要完全治療好她的身體的時候,則必須以換血的方式,而如今沈辭這個舉動,又何嘗不算是一命換一命呢?

她一遍遍的呢喃著,“不,不....不要。”可是也沒有能夠阻攔到沈辭已經決意的心,就在下一刻他就已經松開那原本握著凈初的手,毅然而然的轉身跑去了院子處,從那一個個砂鍋中隨意的拿起其中一個,將裏面的藥湯倒了出來,看著那碗裏黑糊糊的湯水,腦海裏就閃現起之前他和藺晨的對話。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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